次日上午的大朝会上,朝臣讨论1番政务后,工部左侍郎周琼站出来,手举笏板冲坐在珠帘后方的贾元春施礼道:“臣工部左侍郎周琼有本上奏。”
贾元春:“周卿有何事上奏?尽可直言。”
周琼:“老臣建议在昆明湖畔建造1所皇家园林,供陛下和太后娘娘夏季在此避暑。”
嗡~
周琼的话音刚落,朝堂上顿时就炸开了锅。
左副都御使赵鸿率先站出来,手执笏板指着周琼骂道:“周琼贼子谗佞媚上,其罪当诛。”
兵部尚书冯康也站出来,冲周琼驳斥道:“周大人,去岁朝廷的财政稍有结余,此时正该让百姓休养生息,你怎能劝太后娘娘修建什么皇家园林。”
轩王宁澄也站出来,冲坐在珠帘后的贾元春施礼道:“太后,周琼此议乃是败坏娘娘名声之举,臣请太后娘娘对其严加驳斥。”
贾元春:“轩王爷,周大人是工部左侍郎,督造工程是其职责,本宫岂能因言罪之。”
宁澄闻言立刻明白过来,周琼此议并不是他自己的主意,多半是太后娘娘授意的。
这时,宋约站出来,冲珠帘那边施礼道:“太后,老臣建议由内务府和户部共同出银子,修建这座皇家园林。”
贾元春:“吴王,内务府对此可有异议。”
宁珏:“回禀太后,内务府可承担6成的建造费用。”
“贾大人,户部可有难处?”
贾雨村:“请娘娘放心,臣会处理好此事的。”
赵鸿急道:“太后,臣反对修建皇家园林。”
宋约黑着脸道:“赵大人,内务府和户部都没有异议,你又何必无事生非。”
赵鸿指着宋约骂道:“宋约,你身为首辅大臣,不思为国为民,只知1味的谗媚太后,真是愧为人臣。”
贾元春气极道:“住口。左副督御使赵鸿咆哮朝堂,辱骂朝廷重臣,其罪不可赦,来人,将其押往3法司议处。”
萧敬安赶紧站出来,替赵鸿求情道:“太后,劝谏直言乃是御使的职责,请太后宽恕之。”
彭漾:“请太后开恩。”
文武百官1起出班,请太后娘娘赦免赵鸿的罪责。
贾元春见状很是不爽,她明白朝臣是借着为赵鸿求情,来表达他们心里的不满。
“既然诸位爱卿都为其求情,那本宫就赦免其罪,散朝。”
贾元春说完,便起身走了。
文武百官见状,都是姚头叹息,然后朝殿外走去。
宁澄走到宋约身边,冲其责备道:“宋阁佬,修建皇家园林之事,你怎么没提前告之我呢?”
宋约苦笑道:“本官知晓这件事会让你为难,就没提前告诉你。”
宁珏边走边道:“阁佬,我觉得这座园子还是别建为好。”
宋约:“王爷,日后朝廷的财政会1年好过1年,只是建造1座皇家园林,也用不了多少银子。”
“我担心太后会得寸进尺,以后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。”
“王爷慎言。”
宋约提醒了1句,便急匆匆地告辞走了。
宁澄走到大殿外,抬头瞅了瞅灰濛濛的天空,他在心里暗道:“宋约比林如海差之远矣。”
…
这边,贾元春回到慈宁宫不久,就有内侍向其禀报:“启奏太后娘娘,国丈大人在殿外求见。”
贾元春忙道:“快请。”
“是。”
过不多时,贾政跟随内侍走进来,扑通跪倒在地,冲贾元春大礼参拜道:“臣贾政拜见太后娘娘。”
贾元春:“此处并无外人,父亲不必多礼,快快请起。”
贾政:“臣请太后娘娘否决周大人的奏章,这座园子建不得。”
贾元春闻言脸色1黑,她冲政老爷责备道:“朝堂之事自有内阁几位大臣商议,父亲不必多言。”
贾政连连磕头道:“太后娘娘垂帘听政,已经遭人诟病,如果再不知检点,恐会招至骂名。”
贾元春气极道:“住口。”
贾政:“臣犯上直言,都是为太后着想,请娘娘明查。”
贾元春既气又无奈地道:“来人,送贾大人出宫。”
周审言快步走进来,扶起贾政劝道:“国丈大人,太后自有主张,你不必为她担心。”
贾政也不搭理他,而是回头冲贾元春喊道:“太后好好想想,是名声重要,还是贪图享乐重要。”
贾元春气得脸色铁青,却又拿自己的父亲没办法。
老实说,她想修建园子并非是贪图什么享乐,而是要借此事考验1下,瞧瞧哪些人同她是1条心,好方便她日后用人。
当然,这话她也只能藏在心里,不好对自己的父亲明说。
这时,周审言走进来,冲贾元春施礼道:“太后娘娘,国丈大人已经回去了。”
贾元春微微颔首,随即冲周审言问道:“周公公,你说这座园子还要不要建造?”
周审言:“太后想造园子,自有您的道理,老奴肯定支持您。”
“你到是会说话。”
顿了顿,贾元春又道:“你去转告内阁,就说本宫接受国丈劝谏,否决了周大人的奏章。”
“太后圣明。”
…
再说宁澄出了皇宫,并没有去军机处坐衙办公,而是乘坐马车前往忠顺王府。
自从宁渝被迫致仕后,他就宅在府里足不出户,过起陶渊明似的隐居生活。
宁澄走进王府内宅,看到宁渝正蹲在花圃中间忙碌着,也不知他是在锄草还是在浇水。
听到宁澄的脚步声,宁渝从花丛中站起身,冲他微笑道:“澄弟,你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?”
宁澄苦着脸道:“兄长,今儿在朝堂上发生了1件大事,我是来向你问策的。”
“你别问我,为兄现在是无官1身轻,不会再插手朝堂知事。”
宁澄上前拉住宁渝,将他扯进屋里,又让仆役取水给他洗手。
忙完之后,他又拉着宁渝在案几旁坐下,将今儿在朝堂上发生的事介绍了1遍。
说完之后,他冲宁渝问道:“兄长,你可有法子阻止此事?”
宁渝端着茶杯,1边喝茶,1边想着破解之法。
片刻之后,他放下茶杯,冲宁澄笑道:“此事不难解决,你可让人去江南找林如海,将这事转告他,他知晓后定会设法阻止。”
宁澄苦笑道:“兄长,我忘记告诉你,林大人夫妇都去了吕宋岛。”
“哦!”
宁渝闻言先是1愣,随即苦笑道:“林如海果真是淡泊名利,我真是以小人之心,疑他太甚。”
“是呀,想不到林大人走得如此彻底,竟然没有1丝的留恋。”
“我往日总疑心他们叔侄是想独霸朝堂,现在想来,真是可笑,人家只怕还嫌朝中之事麻烦呢。”
“可不是嘛,这件事就够让小弟头疼的。”
宁渝想了想,道:“还有1人也许可以阻止此事。”
“是何人?”
“就是我那位亲家翁政老爷。”
“他会出来劝谏吗?”
“你有所不知,贾存周为人好面子,你只需告诉他此事对太后的名声极为不利,他自会全力阻止。”
“行,我回头找他谈谈。”
宁澄的话音刚落,就见王府的仆役领着他的随从走进来,冲其禀报道:“王爷,衙门来人了。”
随从忙冲两人施礼道:“小的拜见两位王爷。”
宁澄:“你急着来见本王,可是有事?”
“回禀王爷,宫里有内侍来衙门传诏,说国丈大人进宫劝谏,太后纳其忠言,驳了周大人的折子。”
“是嘛。”
宁澄闻言大喜,他冲宁渝笑道:“果然被兄长猜中了。”
宁渝却没有高兴的表情,他1边喝着茶,1边皱眉沉思。
宁澄将随从打发走,然后冲宁渝问道:“兄长怎么了?”
“澄弟,你不觉得这件事阻止得太顺利了吗?”
“这,兄长才刚不是说只有国丈大人能劝谏此事吗。”
“我是这么说,可也没想到太后这么轻易就驳了那道折子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?”
“只怕太后并非是想修园子。”
“那她想做什么?”
“寻找愿意支持她的大臣。”
“啊!”
明渝:“我现在有点后悔,不该逼迫林如海叔侄离京了。”
“现在后悔也迟了,”
宁渝放下茶杯,冲宁澄道:“澄弟,你帮为兄上表太后,我想去吕宋岛那边瞧瞧,请太后批准。”
“兄长,你去那里做什么?”
“我想瞧瞧,那个小家伙将吕宋岛打造成什么样子。”
“行,我回去就帮你上表。”
顿了顿,宁澄又想起来,道:“恰好吕宋王妃来了京城,等他们回去的时候,你可以与之同行。”
“吕宋王妃来京城做什么?”
“自然是探亲,兄长你不会是怀疑她别有用心吧?”
宁渝尴尬地笑道:“我这怀疑1切的毛病,都快养成习惯了。”
“兄长,我父王早就说过,林若愚贪图享乐,好美色,他并没有什么大志向。我还听说,他在吕宋岛做国王,都是让前南直隶国子监祭酒曹绍谦代为处理朝政。”
“哦,竟有此事?”
“兄长这次过去,1问便知。”
“行,那为兄就过去瞧瞧。”
宁澄站起身,道:“那我就先告辞了,你等我的消息。”
“我送送你。”
…